陈俊武,男,汉族,1927 年 3 月出生,1949 年 12 月参加工作,1954 年 4 月加入中国共产党,中国科学院院士,现任中国石化集团有限公司科技委顾问、中石化洛阳工程有限公司技术委员会名誉主任,是我国著名的炼油工程技术专家、煤化工技术专家、催化裂化工程技术奠基人,先后荣获“全国优秀共产党员”“全国劳动模范”“全国五一劳动奖章”“全国优秀科技工作者”“全国工程勘察设计大师”等称号。2019年 10 月,被中央宣传部授予“时代楷模”。 参加工作以来,陈俊武同志自觉把个人理想融入党和国家事业,不忘入党初心、牢记职责使命,投身祖国建设七十载,矢志创新、勤奋耕耘,在催化裂化技术领域创造了多项领先,推动我国催化裂化技术从无到有、从弱到强,为我国炼油工业进步做出了开创性的贡献。20 世纪 60 年代,他带领团队刻苦攻关,打破外国技术封锁,完成了我国第一套流化催化裂化装置的开发和建设,推动我国炼油技术一举跨越20 年,接近当时世界先进水平。20 世纪 90 年代,他指导完成了甲醇制烯烃技术工程放大及工业化推广应用,为我国煤炭资源深度转化利用开辟了全新技术路线。他主持设计的项目多次荣获全国优秀设计金奖、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何梁何利基金”科学与技术进步奖等。他组织高级研修班,为国家培养一大批高水平石化专家。进入耄耋之年,他仍然奋战在科研一线,87 岁高龄荣获 2014 年度国家技术发明一等奖。他谢绝配秘书、坐专车的专家待遇,主动放弃单位为他提供的广州市区住房,并资助多名贫困学生和优秀青年。陈俊武同志是科技报国 70 年的共和国石化技术开拓者,是爱国奋斗奉献精神的模范践行者,是出彩河南人的杰出代表。 春风化雨育栋梁——记中国科学院院士陈俊武 从行政领导岗位上退下来后,陈俊武给自己定了著书、立说、育人三件事。“未来市场的竞争实质是科技实力的竞争,必须首先提高科技人员的整体基础理论水平和科技素质。”在陈俊武心中,培养人才的愿望尤为强烈和迫切。 1992年初,通过严格考试、考察,陈俊武从洛阳工程公司的青年工程师中确定了3人作为他的“师带徒”学员。他和3名学员签署培训合同,并保证将在包括午休时间在内的规定时间里给他们讲课。 此后3年间,陈俊武一丝不苟认真履约,基本上每周都要给学员讲一次课,一个月平均讲10多个课时,还经常带领学员到现场实践教学。学员甚至发现,老师每次上课总是按时准点,仪容端庄,若穿西装,必打领带。
由于没有先例可循,仅整理讲义一项,就花费了陈俊武大量精力。他把自己半个世纪探索积累的经验和理论系统地予以整理浓缩,像是握着一根接力棒,毫无保留地传给后来人。所有这一切,陈俊武都是甘愿付出、分文不取。 与此同时,陈俊武强烈地意识到,要想为中国石化行业培养出更高层次的精英人才,必须打破门户之见,创办一个有创新理念和独特教学方式的高级研修班。他的提议得到了当时石化总公司领导的大力支持。 在陈俊武的直接推动下,1992年,中国石化第一期催化裂化高级研修班开班。正式学员只有8人,选拔条件极为严苛。比如,必须在工厂催化裂化装置有过4年以上工作经历,已是高级工程师或接近高级工程师的工艺技术人员,等等。 “催化裂化是炼油领域的核心装置,陈院士认为最熟悉催化裂化技术现状的是一线的操作工人和技术干部,提高了他们的技术水平,就提高了炼油行业的整体专业技术水平。”集团公司副总经理凌逸群当年是8名正式学员之一,时年30岁。他表示,能够入选这样的“大师班”,对于一名炼油厂催化车间的年轻技术员而言,何其幸运。 “他从科学出发,对国内外公司、兄弟单位的技术成果给予充分尊重,在讲课时客观介绍分析各家的技术特点,让学生自己体会。”谈及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大师的情形,凌逸群印象最深的是陈俊武渊博的学识和宽广的胸襟。 在远离市区的大连石油七厂招待所里,和凌逸群一样来自全国各地生产一线的8名技术尖子开始了为期三周的魔鬼训练:从物料衡算、热量衡算到压力平衡、能量平衡,从化学工程理论到装置分析运用,从物理化学原理到具体反应、烧焦工程……陈俊武深厚的理论功底、系统的知识结构、严密的逻辑思维和由此及彼、由表及里的授课方式,把学员带进了学习掌握催化裂化技术的更高层次。 每天时间都很紧张,白天上课,晚上做作业,第二天再集中研讨。“作业题中很多是生产实践中的疑难杂症,以前我们对此往往只做到定性分析,而作业要求必须用计算、数据说明问题,还鼓励用多种方法进行计算,使枯燥烦琐的计算题成为多角度的定量分析思考点。”凌逸群半开玩笑地回忆道,“当时正值巴塞罗那奥运会,做作业可比看比赛有意思得多。” 在3周高强度的集中学习后,学员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但每个人都带着一个题量超大、周期超过一年的“大作业”——汇集整理自己所在单位催化裂化装置的原始数据,按授课中提出的方法进行工艺和工程计算,然后根据计算结果结合装置出现的技术问题进行有针对性的分析研究,最后提出解决方案。 在凌逸群眼中,这个“大作业”名副其实。在计算机还没有普及的年代,完成作业主要靠手算,计算量庞大到无法想象,每名学员都用了一年多时间才全部完成。为了准确用物料平衡的方法核算一套装置,凌逸群甚至几次求助厂里调度,将某个物料罐腾空再重新装填计量,以获得准确的第一手数据。 “当时没人会用这种方法来分析装置、提出这个要求,大家都蒙了,以为我在开玩笑。”凌逸群感慨地说,“跟陈院士学完之后会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当你再看装置的时候,脑子里全都是问题。” 让学生具备发现深层次、方向性问题的能力,这是贯穿陈俊武整个教学过程的指导思想。“他传授的思考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方法,让我们从一个新的高度俯瞰整个炼油行业,掌握了这种方法论,随着工作内容不断扩展可以触类旁通,更高效地驾驭石油化工行业流程的总体技术。”凌逸群总结道。 在学员心中,陈俊武不仅仅是传道授业的“经师”,更是成风化人的“人师”。他的人格魅力和作风品行,无不令人满怀敬意 第一期催化裂化高研班结束后,第二期、第三期陆续举办,3期历时10年之久。“陈氏继续教育工程”开创的这种完全不同于学院式、从本企业催化裂化装置实践中来、再回到本企业催化裂化装置的技术进步中去的教学方式,让所有学员在职业生涯中持续受益,更为中国石油石化行业培养了一批没有学位证书的精英人才。 “30多岁的时候是你最想干成点事、又往往没有方向的时候,在这个关键节点上有人把你扶上马、送一程,引导到正确的方向,难能可贵。”回忆起跟随陈俊武学习的3年,第二期高研班学员、中国海洋石油科技发展部副总经理吴青深情地说,“他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在每个人身上都种下了一颗智慧的种子,帮助我们一步步成长为参天大树。” 吴青坦言,陈俊武为人谦和低调,无论是对自己的学生,还是对一线来的员工或中国石化以外其他公司的人员,都一视同仁、有问必答,并始终保持着一颗谦虚好学的心。“凡是不懂的问题,哪怕不是自己专业领域的问题,他都要刨根问底弄清楚,这种钻研精神几十年来一直深深影响着我”。 在学员心中,陈俊武不仅仅是传道授业的“经师”,更是成风化人的“人师”。每个人谈及他的人格魅力和作风品行,无不满怀敬意。 凌逸群清楚地记得,有一次,自己拿着一个关于流态化的问题向陈俊武登门请教,陈俊武立刻将自己十几年来和石油大学教授讨论该问题的书信全部拿出来,一封一封拆开给他看,仔细分析每一个细节。 “只要问题没搞清楚,他会不厌其烦地给你讲。”凌逸群感佩地说。 中国石油炼油与化工分公司总工程师邢颖春是第二期催化裂化高级研修班的学生,至今还保留着陈俊武批改过的“大作业”:“从授课、答疑、大作业到结业论文,陈院士在各个阶段都亲自过问我的学习情况,其间每次我提出多项需请教的问题时,他都亲笔回信。” 在这本厚达200多页的“大作业”中,每一个重点步骤、每一项重点技术分析都有陈俊武点评的笔记。可以想象,这背后付出了多少时间,耗费了多少精力。 由于学员所在工厂装置不同,生产原料、产品方案千差万别,催化剂也各异,所以“大作业”的内容很少雷同。陈俊武不得不加班加点逐一审看、修改,就连春节假期也用来批改“大作业”。有时,为了给学员讲明一个数据,他所演算的数据、列出的表格比学员的作业还多。 陈俊武谦逊地告诉记者,办高研班是集体的智慧和功劳,除了中国石化总部的正确决策外,还要感谢中国石化管理干部学院领导和柳芬老师的大力支持,以及武汉石化陆庆云和本单位曹汉昌等同仁的鼎力协助。 即便不能时常相见,师生之间的默契和深厚情谊也随着时间推移而历久弥新。陈俊武身上的科学家精神和战略眼光,始终激励着学员不断前进 20多年前,这些被“大作业”磨炼过的学员都是普通的一线技术人员,回到企业后,他们大多从技术员成长为技术负责人,许多人后来都成为石油石化行业卓有成就的专家,还有一大批担任企业的总经理、副总经理、总工程师等重要领导职务。 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对于高研班的学员而言,20多年前的老师,现在和将来永远都是老师,即便不能时常相见,师生之间的默契和深厚情谊也随着时间推移而历久弥新。 只要去洛阳出差,或得知陈俊武在北京开会,凌逸群总要去探望恩师。每次见面,他们兴致勃勃谈论的话题,总是关于最新的装置和技术,关于如何使他们的事业向未来延伸。 在与陈俊武多年学习交往的过程中,凌逸群发现,陈俊武在高研班所传授的平衡观在不断扩充和更新。从催化裂化开发过程中的“物料平衡、压力平衡、能量平衡”三大平衡,逐渐拓展到元素的平衡:氢平衡、硫平衡、碳平衡,在他近年来的碳排放研究中,还在不断发展这种平衡观。 “这就是科学家的精神和战略眼光,不断学习、追赶、超越。”如今,陈俊武在82岁高龄时所著的《石油替代综论》已成为凌逸群工作中最重要的工具书,家里放一本、办公室放一本,随时翻阅学习。 刚刚退休的石家庄炼化副总经理刘晓欣是陈俊武高研班的“秘书长”,多年来在工作之余负责师生之间的联络。然而,她却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秘书长”。 2006年的一天,陈俊武路过石家庄,打算去看望当年和自己一起在抚顺工作过的、从石家庄炼化退休的老同事顾启雄。当时,包括刘晓欣在内的石家庄炼化班子主要成员都是陈俊武催化裂化高研班的学生。陈俊武觉得这是自己的私事,不应该麻烦别人,所以特意告诉这位老同事不要惊动任何人。 “我们生活区离火车站有25公里,路又不好,一个小时才有一趟公交车,让他们派个车去接你一下吧。”顾启雄再三劝说陈俊武,“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千万不要告诉他们,否则我就不去了。”陈俊武严肃地回答道。下完“封口令”,他便询问从火车站到石家庄炼化生活区的路线,记在小纸条上,自己买了一张火车票,下了火车又等公交车,一路颠簸近两小时才到了顾启雄家里,住了一晚后,第二天又悄然返回洛阳。 “他走了以后,我们才知道他来我们公司生活区了,当时心里特别酸。”想起年近80岁的老师匆匆来回的背影,刘晓欣哽咽了,“不是敬,不是佩服,而是难过。作为学生和晚辈,我们在这点小事上去照顾他,都是应该的。可是他就是这么倔,怕自己来了会影响企业,影响我们工作。” 每每念及恩师,刘晓欣总会想起宋代著名文学家范仲淹的散文《严先生祠堂记》里的一句话:“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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